藏在春联里的幸福年

刘燕

    小时候，在家乡特别喜欢过春节，在我的心目中，最盛大的节日莫过于春节了。
　　虽说南京的春节总是快乐的，但回老家过春节总是给我一种前所未有的欣喜和希望。
　　因而，一进腊月，我和小伙伴们就沉不住气了，加上放寒假，简直高兴得快要疯了。无所事事却又异常亢奋的我们便经常结伴去新华书店和百货大楼门前看春联。那里可是由无数幅春联汇集而成的红色海洋。三十几个卖春联的人站在新华书店和百货大楼门前狭长的空地上，他们的脚下是铺在地上一沓沓的春联，大红的春联一副紧挨一副，或大或小错落有致地排列着，其间点缀着各式各样的“福”字和红挂件。怕风儿吹乱，摊主还在上面压上大小不一的砖头、瓦片。桃红、玫瑰红、桔红、砖红、紫红、石榴红、洋红、灰红、朱红，还有番茄红、葡萄酒红、中国红等等煞是醒目，踊跃、喜庆的色彩令人目不暇接，给我带来欢乐、兴奋的好心境。
　　而此时，购买春联的人日见增多，大红的春联中透露出来的喜庆气氛感染了众多一年到头辛勤忙碌的人们，经济拮据并没有挡住他们对美的追求和对幸福的向往。在置办年货的时候，都没有忘记买些春联、“福”字带回家。
　　我和伙伴挤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兴致勃勃地一摊接一摊细细观瞧，大声念着春联上或大或小不甚明了的字句。倘若谁能念出离我们较远春联上的字句，便推他一把或打他一拳以表钦佩之意。摊主知道我们身无分文，并不因此瞧不起我们，看到我们对春联颇有兴趣，还饶有兴致地给我们讲解春联上字句的意思，纠正我们读音的错误，令我们赞叹不已，增长了许多知识。时至今日，像“天上月圆人间月半月月月圆逢月半成，今朝年尾明朝年头年年年尾喜结年头”“逢盛世国强民乐，呈吉祥家富人安“寒雪梅中尽，春风柳时归”仍铭记在心。不经意间我们转了一圈儿，但仍意犹未尽，不忍离去，便又重新浏览一番。直到暮色四合，方恋恋不舍归家。

    回到家中，我便撺掇父母快去买春联，恐怕我相中的好春联被人买走。父亲却并不着急，说等到年根再买也不迟，那会儿便宜些。我虽觉得有里，但眼见自己喜欢的好春联被人买走，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等到腊月二十三，父亲才让我跟着去买春联。这时，卖春联的人寥寥无几，我喜欢的那些好春联大多踪影皆无。我噘着嘴，噙着泪，跟在父亲身后闷闷不乐地看他与人讨价，又手里拿着卷在一起的春联、“福”字随父亲走在回家的路上。
　　不快的情绪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被愈来愈浓的年味儿给冲淡了。特别是年三十这天早上贴春联，所有的不快一扫而光。
　　把比自己个头还高的春联对折裁开，站在矮凳上往院门两侧一帖，用扫帚抚平，再在院门正中贴上一个大的“福”字，真有一种福气临门之感，然后走进小院，所有的门窗都贴上“福”字，屋门贴上春联。贴到哪里，哪里吉祥，把红红火火热烈喜庆的气氛渲染得淋漓尽致。

    大年初一，我又和伙伴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去观赏大门两侧的春联，相互品评着，那股喜庆劲儿直到正月十五方消退。
　　在南京，进入腊月卖春联的人犹在，但规模大不如家乡，失去了男女老幼竞相购买的热闹场面。这或许是一大进步，城里的楼房鳞次栉比，独扇门怎能贴春联呢？况且，现代人的生活空间更大更美，有许多娱乐方式可供选择，很少有一个始终不变的热点长期左右人们，但那藏在红红的春联里的幸福和其乐融融赏春联的温馨，将永留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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